我很開門見山,他也直奔主題。你們怎麼樣?
還能怎麼樣,分開了。再努力一下,也許會有轉機。
不太可能了,我們都很累了。況且,她現在不想見到我。
我無語,不知道再勸他些什麼。
我想,當一個女人不想再見到一個男人的時候,
也許,就是在自己的心裡給這個男人判了“死刑”。
在見他之前,我已經接到過她的電話。
她是大學時代睡在我下鋪的姐妹,而他,則是我最要好的哥們兒。
他們的結合,是我們一大班朋友一直以來最驕傲的成果,
而他們的分開,則是我們從未料想過的結局。
他很愛她,這是個眾人皆知的秘密。一班朋友在一起,
他倆是讓我們羨慕也是被我們嘲笑最多的對象。
我們常說:他跟她在一起,是在既當爹又當媽的基礎上,
才偶爾客串一下男朋友。
他從不介意這些,享受著這樣身兼三職的身份。
她也很愛他,這點,沒人懷疑。
我們說她就像他的影子,總是跟在他身邊,形影不離。
她卻說:我要讓他在需要我的時候,隨時都能找到我。
我們曾經嫉妒地告訴他們:距離才能產生美!
而他們卻異口同聲的反駁:我們不一樣,有了距離,美也就沒了。
在她的電話中,她很平靜的告訴我:
如果愛情是如此之累,那我寧肯放棄。
我問眼前一樣平靜的他:為什麼?他想了想,點上一支煙,
忽然意識到了什麼,他趕忙把煙掐滅,放回了煙盒。
她不喜歡我抽煙,特別是公共場合。那我就不抽,只要她高興。
她還不喜歡我上網打遊戲,
說那樣會玩物喪志,我也可以不打,因為她說的也對。
她不讓我做的事情,我從不堅持,
因為,我覺得她也是為我好,我該尊重她。
也許她已經習慣了這樣,左右我的生活,
她覺得只有這樣,才能充分說明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。
所以你就厭煩了?想擺脫?我問他。
怎麼會呢,如果是這樣,離開她,我該感到解脫,而不是不捨。
望著眼前的朋友,消瘦的面龐上怎麼也找不到當初他們幸福的表情。
記得上一次見到他們是在一年前了,
是為了慶祝男孩進入了一家日資公司工作。
我和他開玩笑:聽說日本公司都很苛刻啊,
到時候沒時間照顧你的寶貝怎麼辦?
他望著她,倆人幸福地笑了笑,壞壞地責備我:少挑撥!
自從我去了那家日本公司,就像上滿了弦,週而復始地工作。
而她,畢業就去了國家機關,工作壓力和密度都和我們沒法比。
說實話,一個女孩子找到這樣的工作真是幸福,雖然月薪只是我的一半,
但是,朝九晚五的生活,一年至少10天的探親假,
都是我們這些企打工族根本無法想像的。
很多人羨慕我們的生活,說我們倆一個掙錢,一個顧家,簡直是絕配。
在日資企業,我們的工作時間不是法定的八小時,
而是根據自己的工作完成情況而定,因此,加班簡直是家常便飯。
一開始,她還只是埋怨我沒時間陪她,
但是後來,埋怨逐漸升級為了猜疑。
一次,我加班回家已經深夜一點了。
一進門,我就看到她坐在床上,我問她為什麼沒睡,
她陰陽怪氣地說想等我回家聞聞身上有沒有香水味。
我只當她在開玩笑,脫衣服去洗澡,
可洗完之後卻發現她正在床上翻我的口袋。
我很生氣,卻什麼都沒說。
那一晚,我們都無法入睡。我在想,她為什麼會不信任我?
她也許在想,我為什麼會如此介意她的猜疑。
第二天醒來,她已經去上班了,枕邊是她給我留下的一封信。
她說,她已經很久都感覺不到我對她的那種呵護了,
更別提什麼身兼三職。我有點內疚,但卻無奈。
生活逼迫我不得不奮鬥,不得不透支生命般的過活。
我不可能再像校園裡那些無憂無慮的學生,浪漫而不食人間煙火。
我能做的,只是趁著年輕多掙些資本,讓她能過上更好的生活。
她開始不停地在加班時間給我單位打電話,有時一天能打上七、八個。
後來,同事在給我傳電話時都會開玩笑似地加上一句:你老婆又查崗了。
有一次,我實在忍無可忍,語氣很硬的告訴她:
我在單位,你可以放心了吧?
這是我第一次向她發火,以前,我甚至沒有大聲和她說過話。
她很生氣,我也很自責。
我向她道歉,她向我提出一個條件:
以後我的手機要隨時讓她檢查,不許刪除電話記錄。
我答應了,我想,如果這樣能緩解她的猜疑,
能鞏固我們的感情,我願意這麼做。
我有些疑惑,記得大學時,
每晚的臥談會她都會氣語軒昂的教育其它室友要如何對待感情,
最經典的一句就是:要充分的相信男友,才是相信自己。
如此聰明的一個女孩,
怎麼也會淪落到今天查男朋友手機的地步?事與願違。
這個荒唐的協議,從生效的第一天起,
就開始了一步步地扼殺了我們的感情。
她會因為一個她不認識的電話而對我追問再三,
也會因為一些玩笑短信而逼我解釋。
慢慢的,我累了,不再響應她無聊的發問。
她也累了,懶得和我爭吵,追問那些沒有答案的答案。
我們都覺得,在一起不開心,不如分開冷靜一下。
現在提起這些,我依然會想到當初我們形影不離時的開心,
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她懷疑的目光和爭吵後我們疲憊的表情。
我還愛她,所以不願意失去她,
我相信她還是那個單純、熱情的小女孩,
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太愛我了,
我想把她找回來,重新過回彼此信任、彼此掛念的生活,
但是,她卻不肯了。
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,但我也明白她的苦衷,
她的不肯決不是緣於愛的不在。
在她給我的電話中,她說:我無法再面對他,也無法再面對自己。
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傻到去猜疑一個如此愛我的人,
我痛恨自己曾經那些愚蠢的做法。
那些無端的猜疑害得他想要逃離我,也害得我感覺到了疲憊。
我不想讓他在記憶裡永遠留下那些歇斯底裡的爭吵,
所以,我只能選擇離開。”
我一直以為,只要有愛,沒有什麼不可以。
望著面前茫然的他,想著依然愛他卻選擇離開的她,
我想,也許愛情和人一樣,
需要空間,需要氧氣,才能獲得最起碼的生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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