懂得say no，關係更長更久/蔡詩萍
關係好不好，雖可「量化」，不過尤須「質化」。
量化，可以計算，容易看到，一般人較重視。而質化，難以拿捏，多靠直覺，即使要重視它，亦不易掌握，被忽略可以想見。
但，太重視關係的量化，一定會出現我們常見的迷思：就是那關係好的人，非長袖善舞不可！可是，太多事件與教訓都告訴我們，過於長袖善舞，通常換來的，是個人自我品質的滑落，是企業或政治領袖荒疏實務治理，滑向關係操弄之墮落的開始。
太強調長袖善舞的文化，在本質上，是傾向於「凡事say yes的文化」；是鼓勵領導者「當聖誕老公公」、「當好好先生」。它假設了，唯有say yes，你我之間的關係方能建立。然弔詭在於，若凡事都說好，那要到什麼時候，才有「不好」這件事存在的空間呢？套句股市或房市最基本的投資常識，天下哪有一直say yes的行情？有時候，盤整或回跌，也是投資要長期獲利的「必要之惡」啊。
經營關係，亦復如此。
我們不可能一直靠say yes，來維繫跟別人的關係。若一種關係，非靠say yes來維繫，那最可怕的狀況是，一旦有天你實在無法說好，非得說不好時，不但你開不了口，長期習慣你說好的對方，同樣也難接受你態度一百八十度的驟變。如此一來，長期累積的關係，反倒可能一夕生變。屆時，你再來感嘆人性難測，知心朋友難交，不僅太遲，甚且，你自己也得為這關係的驟變，分負相當責任。誰叫你一直say yes，不懂適時、適切的say no呢！
「關係」，是預期心理，我預期在這關係裡，如何跟你互動，又能得到什麼。相對的，你一樣，會有你固定的預期。
這就牽涉到，我常說的，「關係」該如何「被管理」。既然關係是常態化的，是相互可以預期的互動往來，因而怎樣從一開始，便建立彼此都接受的規則，這就是「關係管理」，它決定了今後這份關係的品質如何。
一直say yes，不符合常情，更會讓關係成為「單向的期待」，不斷的堆積增高，像一座抗拒地心引力的高塔，終至於難以負荷。真正良好的關係，是「雙向的期待」，不是不停的堆壘而上，而是呈螺旋狀相互攀附挺昇。要相互攀附，除了say yes外，選擇時機say no，反而能增添彼此的瞭解，創造更好的互信基礎。
Say yes的關係，像做公關，容易使人高興，卻也容易誘使人太習慣這種公關，進而不懂得珍惜。適時say no的關係，有時雖不近人情，卻能提醒我們在彼此的關係裡，不至於太得意，不至於太理所當然。這點很重要，西方諺語有一句「親暱使人輕佻」，試著想想，一位企業家老爸，若讓孩子「不理所當然的」認為自己必然接班，那他肯定戰戰兢兢。兩個企業合作伙伴，若懂得在彼此關係當中，何時say yes，何時say no，那他們的交情就不僅是生意上的伙伴，更可以是生活上的好朋友。
我們若一直say yes，是量化我們的關係，偶而、適當、在應該說不的時機點，say 一個no ，我們的關係便可以進入質化的新階段。
一直say yes，靠的是既有關係的慣性牽引，但懂得say no，則是在慣性的關係動力下，試圖去調整、扭轉關係的新方向。所以我說在關係裡，say yes容易，say no 很難。難就難在，我們要時時刻刻主導關係的發展，記住：我們必須是「關係的主人」，而非讓關係牽著我們的鼻子走，淪為「關係的奴隸」。
要當「關係的主人」，前提該知道自己要是什麼？要與不要的界線在哪？當事業與成就逐漸累積時，人更該知道自己在各種關係裡，該有的分際。許多人在成功地圖上，終不免於退休之前狠很摔上一跤，晚節不保，最常見的犯錯是，他不懂在關係網絡裡say no，即便他個人潔身自好，但他帶的人，他拉拔的人，卻可能成為拖垮他的包袱。這就是領導者對自己人，不懂說不、不會說不、不敢說不，要付出的慘痛代價。
經營關係，量化只是一道指標。能在關係中，確立領導者的長期威信，質化才是關鍵。簡單講，你要懂得說不，不陷入「關係的奴隸」陷阱。
（刊於 Cheers快樂工作人雜誌 2008.6月號）
留言列表
留言列表
